外面漆黑一片,什么东西都藏匿于深夜里,无法辨认出原本的样子。他甚至不知道那声惊雷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里劈响的,也分不清自己是否醒来还是陷入更深一层的梦里。

太痛苦了,而这痛苦已经经年累月、不止不休地持续了几十年,永无终结之日。

陆清婉上次在他生日那天,身心健康、笑容明朗地朝他发问,“哥,你摆这么多佛祖菩萨像,是心虚吗?还是问心有愧?”——是的,他问心有愧,所以只能如此。

手腕上那串佛珠或许是在睡梦中无意识被攀扯下来的,绳子已经断裂,佛珠叮叮啷啷散落一地,朝四处蔓延。陆识卿光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,跪在地面上想要把他们全部都拾捡起来,可是像怎么捡都捡不全,完全是白费功夫。

他终于忍不住,跪坐在地面上,崩溃着哭了出来。

还有事情要做,所以陆清婉第二天醒得格外早,但幸好晚上睡得格外踏实,所以精神不错。睁开眼,就看见摆放在桌子上那瓶颜色嫣丽依旧清新的花,是和陆早早之前送给她的小杯子摆在一起的。

在这间宽敞但十分空旷的房间里,显得十分瞩目。

昨晚下了一整晚的大暴雨,早上倒是云消雨霁,日光通彻,空气里有淡淡的草木香和浑重的泥土气息。偶尔有风吹过来,在炎热的夏日里含着一丝凉意,倒是十分舒适。

其实要做的事情最早也得下午,但陆清婉不太计较这点时间的等待,等待的时间越长,反而越令她感到兴奋和愉悦,甚至可以好好预想一下对方脸上的表情和下意识的反应。

当然,极大可能性是淡淡的,或者夹杂着一点讥讽,毕竟他大多数时候都是这副桀骜又漫不经心的表情。

并没有觉得有一丝难挨,陆清婉是那种即使做猎人也会做得最出色的那种人,因为等待的过程中完全不烦躁、不忧心,不急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