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章

看人走得差不多了,燕王拍拍屁股底下的罗汉床,让梁泊雨坐到他身边去。其实燕王长得长眉细目,还算和善。只是老子牛X,成了皇帝,所以一生下来也就注定位高权重,身上便带了几分天生的贵气,不免难以平易近人。梁泊雨当老大当惯了,在燕王面前不得不逼着自己低眉顺眼,很不自在。可再不自在,他现在也得忍着,规规矩矩坐到燕王跟前,等着他的指示。

“看来江贤的事藏不了几天了。在谢贵来之前还是把刘锦和卫福祥解决了吧。”

“刘锦和卫福祥?”梁泊雨心里咯噔一下:不是吧?难道这就得开始杀人了吗?这两个人是谁啊?

“怎么?你发现他们知道江贤接到密诏,不就把他们关起来了吗?”

梁泊雨明白了,他说的是都指挥同知。

“哦!是是,我只是……只是确定一下,殿下真的要杀了他们?”

燕王皱皱眉头,似有不解,“当然,那时一抓住他们,你不就主张斩草除根吗?是我觉得他们两个还算可用之才,杀了有些可惜,才让你晚些动手的。怎么?未平现在倒有别的想法了?”

“呃……”靠!原来杀人不眨眼的是梁峥!梁泊雨在心里惊叹。嘴上却只能说:“不是,只是……只是有些突然。”

燕王笑了,“原来是未平剃了个和尚头,竟也有了慈悲心肠。”

梁泊雨跟着讪笑,心头蒙上一层阴影。

燕王的眼睛盯上梁泊雨的头顶,“嗯……给未平治好了病的那位颠士,现在人在哪里?”

“呃?在……他看我没事就走了,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。”

“哦,这样……”燕王露出失望的表情,“要是还能再见到他,未平一定要记得把带来给本王见见。”

那是编出来的人啊!我到哪去给你变出个能预言未来的疯子来?梁泊雨有苦难言,只能随声附和,“是。回去我派人出去找找。”

燕王颔首,随后又为以示体恤下属,问了问梁峥的家事。好在早上听余信大概说过了,梁泊雨胡乱应了几句,算是对付过去。

出了燕王府,梁泊雨远远地看见张诚的马车还在,他正跟道衍和尚说着什么。看见梁泊雨,两个人都笑着冲他转过头来。

梁泊雨也赶紧把笑堆到脸上,往他们跟前走过去。

一直对着各种自己不认识的人拿捏着该笑几分,真是一件无比痛苦的事。梁泊雨觉得脸上几乎就要抽筋,跟陪酒卖笑差不了多少了,直恨自己花天酒地捧场作戏的时候小费给得少了。

道衍抬手搭了一下梁泊雨的肩膀,“前日刚说得想个办法,让殿下早做防范,不能坐以待毙。没想到,今天未平竟想出这样的妙招。此法甚高啊!”

这和尚的言谈举止都不大像和尚,城府极深,一定是个高人。梁泊雨不敢跟他深谈,笑说“哪里”,急急随张诚上了车。

张诚又聒噪了一路,最后把梁泊雨和余信送回都指挥使司,说自己还要去屯田练兵,过一阵子才能回都司。梁泊雨这才想到,他跟梁峥既然都是都指挥佥事,那这两个人其实也是同事。

看张诚的马车走远了,梁泊雨想起早上刚见到他的情形,一转头问余信,“发鼓是什么东西?”

“发鼓?”没想到梁泊雨突然问这个,余信一愣,“就是假髻,用头发编在铁丝上做的假发髻。”

“哦。”梁泊雨点点头。

“大人需要吗?”

“嗯……你还是先带我到都指挥使司大牢去吧。”

第十二章

都指挥使司隶属于都督府,其职责是掌管地方军政,无权关押除驻防守军以外人犯。刑狱相关的事归按察使司管。可一般各地的都司之内却一向都有暗牢,北平城也不例外。

梁泊雨跟着余信到了司内地牢入口后,四处望了望,果然是重兵把守。

“好了,你去弄几个发鼓,然后送到夏大人那去,在那儿等我就行了。我一会儿自己回去。”

“是。”余信哈了下腰,刚要走又停下了,贴到梁泊雨耳边小声问:“大人,里面都关了什么人,您已经不记得了吧?”

“所以我才要去看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