过度隐晦

禅院红生养伤期间没再见过长崎美月,听说她被禅院直毘人安置在嫡子禅院直哉的院子里,那孩子今年只有三岁,有生母与乳母共同操持身边大小事务,算是禅院家佣人最喜欢的去处之一。

她曾托人给禅院红生带话来,称九月婚期将至,她需要亲手准备的项目还有许多,虽然不能亲自来看他,但还是让他安心养伤,在老师面前好好表现,争取别辜负大家对他的期待。

禅院红生听了口信后并没回复,他本来有很多话想在见面时说,比如再向母亲正式道一次歉,但失望是无以言表的,他只是平静地点头,然后又将房门关得死紧。

在房间里待着也是无事可做,禅院红生就找到禅院长寿郎询问是否有什么可学的知识,老人将书库中的某些老化到看上去一碰就碎的手记给他送来,让他翻阅打发时间。

禅院红生窘迫地发现自己仍然无事可做,他并没有接受过写字读书的相关教育,那些手记对他来说堪比天书,但实际上也和街头墙上随意涂鸦的喷漆没什么两样,总之他是读不出什么意思的。

长崎美月不过是个做粗活的侍女,她从未教导过禅院红生,他便到现在还大字不识。

禅院家最好的私塾先生住进了禅院红生隔壁的房间,暂时将手上的其他学生交给同事,专心为他一人开蒙。禅院红生受伤无法练习术式,那就先将学业基础打实,也方便他日后独自钻研理论知识。

识字不是件简单的事情,禅院红生资质不算奇佳,也就不敢松懈,先生在时便听课提问,不在时也连记带背,倒是很快就将最基本的东西熟练掌握。他开始阅读先代家主的手记,虽然仍然不能完全理解,但把语句读出口后也能大概明白其含义。

就这样学了一段时间,他对十种影法术的了解的确深入很多,但也担忧起日后该如何调伏那巨口能吞壮汉的蟾蜍、与摘星楼争高的大蛇、长鼻纳海的满象等显然更具有杀伤力的动物式神。

——更何况,这并不是全部。

号称从未有人成功调伏的最强式神八握剑异戒神将魔虚罗,禅院家的某代家主甚至用它与五条家的六眼术师同归于尽,在场远观战斗的史官用画笔记录下那个怪物般的身影,禅院红生不知道这图像是否有夸张成分在内,脑中便已经浮现出了自己败退的惨相。

人类大概没法击败它吧。他深入浅出地做出了这样的总结。

但那毕竟还是以后的事情,抛开魔虚罗不谈,他还有七种式神需要调伏,也尚且有很长的路要走,谁也不能在此刻便断言自己未来的实力。

禅院红生抬眸时正看见侍女为先生的茶壶中添水,再望一眼钟表的时间,意识到今天作为只上半天课的周末,先生还有大概五分钟就该回房用餐了,连忙提出了自己的问题。

“先生,我想问问有关五条家与六眼术师的事情。”禅院红生将刚才所见的、不太了解的两个词语拎出来询问。

先生抿一口茶,将当今咒术界以五条、禅院、加茂组成的御三家为首之事简洁地为他讲了一遍,他怕禅院红生一时消化不了太多信息,便只是挑出重点来说。

五条家拥有无下限术式,力量强大,但只有六眼咒术师可以使用,而六眼是那个家族大概几百年才会诞生一例的极珍贵性状,并非字面意思,而仅是指拥有特殊能力的眼睛。

禅院家拥有十种影法术,若是说五条家的强大在于拥有六眼的咒术师本人,那么禅院家的强大就在于十种影法术本身,这种术式比无下限术式稀少许多,却与六眼诞生的概率相差无几。